第二章

    我对那年那天的事情依旧是一片空白的，我曾问过好几次，却没有人回答我，渐渐地，我也不在追问，这件事也随着时间慢慢淡了。

    绮风院里有棵梨树，是我小时候无意扔在花坛里的一个梨胡自己长起来的，它没有经过像它身边的那些花草的精心呵护，甚至几次差点被当做是杂草除去，因为根部太硬拔不下来，才幸免于难。过了两年，它长成了一棵小树苗，这时我才清楚为什么除不掉它了，它不是柔软纤弱的小草，而是将会粗壮高大，可以为与它同在花坛的花草遮风挡雨。又过一年，它开花了，开得稀疏，也未结出过果实。又过了近两年，它竟粗如碗口，长出了院墙。花坛里的花儿显然是不能再那儿呆了，我和素书、子春在院儿里开了个花圃，把它们都移了出去，这花坛只留给了梨树。

    我一直觉得当时扔下那个梨胡是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它实在给我带来太多的趣味。每年梨花盛开都是我们绮风院最忙碌也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梨花的用处实在是太多。无论是树上的鲜花还是地上的落花，都不曾被我们放过，尤其是落花。树上的鲜花我们都怕摘多了会对结果不利，每次都不敢多摘，只等落花时节去拾那落花，后来大哥告诉我，梨树上的花少些，对树结果是有利的，虽这么说，我也没有去过多地采集那树上的鲜花。那花常被我们做成梨花蜜，有的也被我们酿酒，剩下的做成香粉，总之是一个花瓣都不会被浪费。

    令我不解的是，它成长的这些年，年年梨花满地，却从不见果实累累，一直到现在。

    昨日四哥给了我一本不知从哪得来的游记，看得我格外入神，那一天下来我竟一直盯着它看，到了夜里三更将它看完，才知入睡。因昨夜睡得晚，且今日兄弟姐妹们都去学堂，哥哥们不必为我上课，就想多赖一会儿，反正素书也不会说啥，她巴不得我晚起一会儿。谁知今天她生拉硬拽地，也要把我叫起来，一个拉不动，又去外面多叫了几个丫头。我光着脚，散着头发，朦胧着一双眼睛硬生生地被她们拉出房内，我眼睛还是闭着的。“哎呀！别睡了醒醒醒醒！”这是素书的声音，她拽着我的肩膀一阵猛摇，又忽的放下了手。“女郎快醒醒，您快看看梨树！”子春又摇了摇我，她比素书的劲儿小多了。唉呀，梨树的事儿等我睡醒再说啊，现在告诉我七秒就忘了！她看我依旧没有睁眼，用手拖住我的脑袋，猛地上扬，我真是把你们纵坏了！日光透着梨树的枝叶映到我的脸上，照得我难受，我强把眼睛“帘子”撑开一点缝儿，迷蒙地看到树上有什么黄色的东西挂在那梨树上，我又掀了一点点“帘子”，悄悄看清了一些，那似乎是梨子！子春见我睁眼，将手放了下来，是的，我彻底醒了，望着梨树，上面结了多少果子，四年了，它花开花落了四年，终于结了这第一树果，我高兴极了，我习惯地朝右找素书，可她并不在，再探探，她正提着我的鞋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帮我穿着一边唠唠着：“天天都能把鞋脱‘失踪’，你真行！”咳咳，我是有“飞鞋”的毛病……

    穿好鞋，我便急着上花坛，素书连忙止住：“你……就这样上树？”我看看自己的衣装，差点儿忘了自己是被人从床上拉下来的，要是这样上树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想不开呢！赶紧回屋洗漱更衣。

    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爬树的，只记得是树慢慢长高，我们采不到树上的鲜花，我便试着一点点上去，结果越上胆子越大，爬得越高，但自己也会惜命，不会一下子上很高。梨子是越往上长的地方越甜，所以这次比往时多爬了些高度，并另下面的人不许出声。我爬到了它高出墙院的地方，我从未爬到过这么高，我的视野也更开阔了，还未来得及再看清上面的景色，便听到：“绾晴你赶紧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