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雨夜惊魂（一）

的主人才是说完，就闷声咳嗽了两声，听起来像是重病未愈的人。里面竟然真有人，我心上一喜，转过身回到门檐下，这时候天上的乌云群里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一滴滴豆大的雨点，夹杂着狂风席卷而下。

    我心上一个咯噔，知道目前是走不了了。

    在狭窄的门下等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听到门里隐隐传来微弱的悉悉索索声响，然后木头嘎吱一声，向着里面一打而开。

    门才是打开，便是传出来一股子浓重的怪味，像是混合了汗臭味与霉臭味，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向开门的人的看去。

    屋里光线昏暗，角落点着一盏油灯，一个满头白发，形如枯槁的老太婆弓着背，两只老树皮一样的虬结小手颤巍巍的握着手中拐杖，斜着眼看着我。

    老奶奶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十天半月没洗过澡，身上有着难闻的臊味。

    我还没来得说些什么，老奶奶身子就颤巍巍的抖了起来，像是激动得难以自抑，她把手中的拐杖丢下，两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掌向我伸来，欣喜若狂又是虚弱的叫道：儿啊……我的乖儿……你终于回来了！

    我当即就是愣在门口，顾不上屋里难闻的气味，我轻轻挣扎着，慌乱的给老奶奶解释我不是他的儿子，我只是过路人。

    但不知道老奶奶是耳背还是怎么的，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只顾着乐呵呵的把我扶进屋里，但与其说是扶我，还不如说是我扶着她。

    我本想挣脱老奶奶，但是她哆哆嗦嗦的说了一通话，却是让我怎么也使不上劲了。

    老奶奶说他儿子抛弃她，离开家乡已经有五十多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奶奶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使，耳背了，眼睛看不清了，但就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一面，没想到乖儿子终于回家了！

    她像是乐坏了，在屋里掇拾着一些破烂的出具，说要给我做些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炸酱面，还有栗子饼，还有……

    她每说一样我就感到心里一疼，缩得紧紧的，像是被针扎了。这老奶奶说的每一个东西，我都在小时候吃过，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住在老家的爷爷奶奶，他们现在年纪应该也挺大了，想到以前他们照顾我的日子，我就感到眼眶渐渐湿润了。

    老奶奶虽然在屋里慢腾腾的走动着，想要翻出食材，但是她屋里哪里有什么像样的食材？老奶奶家徒四壁，连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角落处摆着的黑乎乎的炕头，其余的连饭屑都没有看见一丁点。

    脏兮兮的屋子里，连老鼠都不愿意来光顾，更别说能做出好吃的东西了。

    我于心不忍，拉住老奶奶说我吃过东西了，让她不用再找了，但老奶奶说什么也要给我做吃的，还乐呵呵的让我坐在小马扎上，等她就可以。

    我呆在位子上，看着老奶奶在角落掇拾着东西，她每翻动一下，屋子里都会扬起淡淡的灰尘，而一件杂物也被她轻轻的甩在一旁，我看到了一些小孩子穿的红大褂，小棉袄，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

    这老奶奶真是痴心不减，竟然连她孩子小时候用的东西都保留了下来，我正惆怅着，老奶奶又把一个东西丢了出来。这东西有个拳头大小，脏兮兮的，在地面咕噜咕噜的滚动，向着我滚了过来。

    我粗略一看，以为是皮球呢，但是那东西滚到我面前时，我定睛一看，顿时骇得头皮都要炸了！

    这分明是一个人头！

    看着人头的大小，恐怕人头的主人年龄很小，不过一二岁的年纪！

    老奶奶的屋里怎么会有人的头骨？我心脏突突直跳，看着兀自翻找屋子的老奶奶，忽然感到有种毛骨悚然。

    这时候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风呜呜的刮，电闪雷鸣的，像是小时候，深山里经历过的狂风暴雨。

    老奶奶翻找了半天，缓缓转过身子，迟钝的看着我，颤巍巍的说屋里没有吃的，她出去找点吃的。

    我看到老奶奶这幅虚弱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头骨的主人是老奶奶杀的，说不定是村里其他人想要嫁祸老奶奶。想到此，我下意识的把那颗人头藏在身后，怕老奶奶看到了会受到惊吓。

    老奶奶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就往身上披着一身破烂的红色雨衣，颤巍巍的要出屋去给我摘点菜，说还要把院子里的老母猪宰了，让我吃顿荤的。这样的暴雨天气，恐怕老奶奶才是出去，就是瞬间淋个全身湿透，落下个重病哪里得了，我暗叫不好，顿时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把老奶奶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