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水镜里的日影月华

    夜凉如水，深蓝的天幕上繁星如缀。风儿轻柔地拂动着海岸上的椰林，月亮隐入了一带薄纱似的流云，似乎故意遮挡了自己的情绪，它将清辉洒向海面洒向海滩洒向龙庙镇每一栋房子每一扇窗棂，却独独在觯的窗前投下了薄薄的轻影。

    觯睡着了，似乎永远都不想再醒来了，他睡了三天三夜，他把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灵台，他不想再踏入外界哪怕只小小的一步。白虎瘫卧在床前的月光下，只脖梗还硬气的撑着，它呆呆地盯着地面上斑驳的疏影，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屋顶上光点细碎的吊灯，偶尔竖耳倾听……

    华汐靠着床边坐在地板上，他的头仰靠在觯的枕边，目光游离在房顶那些细碎的漆粒里，眉宇间凝着一缕悔恨和忧伤。夜色沉沉，觯的呼吸声也沉闷幽深，他落入了梦境的深谷密林，或者是温柔胶着的甜蜜里了吧，华汐猜不出觯此刻的梦，但他知道觯一定是躲了起来，躲在一个痛苦却附着着幸福的奇幻里……那里只有觯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又迷茫，渴盼又失落…

    “还等着他把龙庙砸个稀烂呢……这咋还好上了个睡……嗨，他———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呀！”

    曹文坐在了干觯的脚边，双手托着床角梗着身板看着窗外的海滩，他眉目紧锁，泪水憋在眼眶里强忍着不落下来。

    华汐轻叹了一声托着地板站了起来，他脱去了外套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儿长袍穿在了身上。

    “大哥，回屋去吧。沫沫见不着你和我啊，今晚又睡不成了。觯有我……跟巫祖讲一下，今晚我不回去睡了。”

    华汐站在窗前，一手托着玻璃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摸着投影在玻璃上的月光，声音低柔又忧伤。他望着海滩凝神了好久，终于转头看向了曹文。

    “我想，觯现在需要的是姬影拉着他的手指头，像四岁那年把我冰冻的心口贴在他火一样的胸口上，一个寒一个热，一个苦一个酸……去吧，大哥，我一个人陪着他！”

    “……”

    曹文的嘴唇在哽咽声里颤抖着，他抬眼看向华汐，想给自己一个微笑似的却猛的哀叹出了一口苦涩来，他那涕零的泪水瞬间脱了缰……

    华汐转头看向了曹文，低垂着眼眸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摸了摸曹文的肩膀轻拍着他的背。

    “我就躺在他的胳膊里，他一定能感应到，姬影我……悔了，疼了！伤了！我是他心口的肉，他是我心里的光，我们是巫祖的前心后背，更是这四角的天上最敞亮的星座。”

    曹文背着脸听着华汐的话，已然泣不成声，他用手抹了一把老泪却又悲泣了起来。他强自站起，低垂着头一步一挪地走向了门边，他抬手向华汐摆了一摆，却又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好了……我……我去陪陪……沫沫。”

    曹文的背影蜷曲颤动，脚步沉落，他没有回头，只轻颔着下颌，一步一顿地走出房门慢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