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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子落语算在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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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开封大铁塔。

    开封大铁塔高达二十丈,神赳赳,气昂昂,威风八面震乾方。名曰“大铁塔”,实则却并不是真铁所铸造。只是因塔体是通彻的褐色琉璃砖,浑似铁铸,故得其名。

    不过这大铁塔稳牢坚固,如山岳默立,不动不摇。什么地震、狂风、水灾,任尔天摧地灭,照观明月大江横自横。

    秦楚宸,一如往昔的衣冠齐楚,一如往昔的举止淡漠,静静地立在大铁塔的顶层。透过塔窗,远眺塔外开封城的城市景色,心思无波沉定。目光中灵现出哲理的斑点。望着这哲理的斑点,可以看到他心。他的心,不因含扩气象万千的辽大而辽大。他的心,也不因肆掠刺骨风凝的冰寒而冰寒。

    志得意满,闻寒避却,都不允许。

    大铁塔有多淡定,他的心就有多淡定。

    而这大铁塔的顶层,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的来,心境都会不同。

    冬日的开封,起了大雪。雪下的大,很大。疾风呢,吹载着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俊美如润玉的脸庞沾上了洁白纯净的雪花,清冷,高逸,傲孤苍。

    白雪染浸褪繁华,冷风临登换凄惆。如意如梦,关山几骤。上一眼烽烟疾烈,下一眼青雀霜头。醒醉后,铁塔森森尤昨旧。

    开封城的大街上,没有人。大铁塔内也更没有其他人。便是寺院的僧侣,也都弃拒登塔。因为,太冷了,实在太冷了。

    “记得第一次来这塔顶,还是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和爹、娘一起来的。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不记得是第几次来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啊!现在,整座宝塔就我一个人,就我一个人……呵,苍凉孤寂啊……也许……也许……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凌看开封城的城景了,哼,还是漫天飞雪的城景。或许,人生真的需要这么一次……”喃喃自言的秦楚宸,一种坎壈,两道决绝,漫上心头。

    穷人自然有穷人的烦忧,富人自然有富人的恼愁。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超然物外,更别说是一个一心想要入世的人。

    秦楚宸的忧,乃是他永远都要活在一个人的阴影之下。而这片阴影,既是他的幸,亦是他的不幸。

    纵然血心如塔定,也不过是强掩愤伤的淡笃。血心,是会在这白茫茫的大雪天里冷固成冰心的。

    温文儒雅的笑计,跳开困围的白子,都且只为了那本不该而该的命格二字。

    证明!

    ……

    钓雪?

    是的,没有听错,就是钓雪。

    白皑莽寒沉天,孤钓汴江冬雪。

    钓雪,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出新意的事。这事,几百年前就有人干过。但考虑到是今天这种极其恶劣糟糕,忒难出行的天气状况,钓雪这种事情就变得极富有幽邃的意趣了。

    “唯汴水横亘中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祁倩倩有感而抒道。

    “汴水依旧是汴水,开封却不再是昨日的开封。”秦楚宸说道。

    垂钓于汴水之岸。鱼竿弯长,鱼线上却并无鱼饵。这钓的是雪,这钓的是情,倘若有了鱼饵,就碍了眼了。

    这一钓,秦楚宸起了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听雪砺情心”。

    “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和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的壮况,已经远远逝去了。”睹景伤情,祁倩倩垂眼,无限感叹。

    毕竟汴水如流去,光景难有旧时重。

    胡马蹄乱惊笙舞,清明东京碎清明。

    “昨日的盛景已不在,往昔的汴京皇梦,唯今只作长抒一叹。”秦楚宸轻言淡淡,没有哀悲,没有郁愤。

    对于他来说,那时的皇都,亦不过是一片比较美丽的云彩。这片云彩,就算没有人可以带走,也还是可以亲眼目睹它的破灭的。不需要颠倒乾坤的仙法,只需要一阵大风,云彩就会彻底消散。世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美丽仅仅只是看着顺眼的躯壳。一旦躯壳碎裂,内里就会脆弱得连尘埃都可以不屑。

    这才是真正值得忧思的。所以他,执着于强大,执着于俯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欺凌。

    他相信,至强者,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挑衅。

    可他还不是,而且还差得远矣,所以他就要不断变强。

    至少要与那人平起平坐,甚至是将那人彻底打败,才能成为俯视的起点。

    他坚信着,也正努力着……

    对与错,也许在他的努力中,变得微不足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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