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无绝人之路

    老板，你让回去怎么和他父母交代？”九叔仿佛苍老了好多。

    “你就说他很有能力，在外边很受老板喜欢，跟我去做别的事，就可以了。”老板狠狠吸了口烟，“我希望这里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九叔，幺儿没了就没了，你们也得到该有的好处。幺儿父母那边我每个月弄两千块钱过去，你看可好？”

    目送着九叔，玉民，二狗他们坐上火车，老板有些无奈的转身回到自己车内，“切，打工仔，贱命！”说着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九叔找不到我会不会难受？他应该还在隧道口等待着吧？”

    “如果他们救不了我，我是不是就死在这里？”

    “等到九叔回去家里怎么跟我父母交代？说我死了么？”

    “父母知道我死了，一定很难受，很难受，他们一定哭得很伤心……”

    “等到冬风凛冽的时候，寒风从北面的破窗口灌进房里，一直舍不得开灯的母亲一定会借着月色用我儿时的破衣服盖在父亲的老寒腿上……”

    “哥哥，你会照顾好自己吗？能不能乖乖的抱个凳子坐在院里看父母做糖人？以后不用保护弟弟了，真的不用了。”

    “二丫也会很伤心吧？不过她会找一个好男人的，村头李强不错……”

    “老板会不会让九叔把我的工钱带回家给父母。”

    “陪母亲卖糖人时，母亲每次都要绕路去地下商场看看，妈，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那件挂在‘永乐’门口的碎花衣服。我记得那天你没有看见那件衣服，你鼓足勇气问永乐老板那件衣服时，你是那么惊慌失措，听说被人买走后，你眼中的失落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想到心酸处，曲爻眼泪慢慢从眼角滑到耳蜗。

    “那个从小教我不偷不抢不撒谎的男人，因为我一句想吃牛肉，隔壁村有人丢了牛肉干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过了几天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巴掌大的牛肉，亲自下厨给我做，喉咙滚动的他看着我吃，还一直追问香不香，只是我对谁都说我没吃过牛肉，我现在想告诉你，爹，那块牛肉真的很香，很香。”

    “九叔，我其实很想读书，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读下去，每次交学费都是我最后一个，好几次老师心情不好就把我站到教室门口听课，我哥每天跟我去学校同学们心情不好就笑话，欺负他，可是他每天还傻傻的说去保护我，呵呵，每次夜里听见父亲的咳嗽，唠叨的母亲怎么劝他都不愿把积蓄拿去看病，你说他图个啥？把钱省下来给我读书？只是怎么拼拼凑凑都不够的学费，和父亲越拖越垮的身体，我怎么选？我只有用我的方式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

    他醒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如果老板不把钱给父母，我这里还有300，一定能给母亲买衣服，一定能买好多牛肉了。”

    曲爻伸手到口袋里摸摸那300块钱，似乎重新有了拼下去的理由。

    曲爻努力支撑起身体，被撕裂般的腹痛并没有如期而来，腹部还是隐隐的痛，不至于像上次一样被撕裂，被拉扯样的痛。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此时曲爻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尼玛，有完没完，肚子疼完，头疼。”曲爻双手抱住头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时不时腾出手拍打头。

    汗水从身体各个部位冒出，可头疼并没有减少，仿佛有人破开自己头颅，把一件一件东西塞进去一样。

    “我要昏死过去，那样就不疼了。”曲爻呓语道。

    他双眼通红狠狠地把头磕在地板上，换来短暂的麻木，也是一瞬间的清醒，“不，不能昏过去，昏过去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决对不能昏过去！”

    “啊！”犹如野兽的咆哮，又好像来自十八层地狱厉鬼的挣扎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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