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镜四周看了看,回答道。
二楼乌黑的房间在突如其来的寂静里面出现了手机的震动,然后窗台咯吱地闪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的眼睛瞳孔已经放大了一会儿,适应了黑暗,晓镜一瞅,见一位只穿着内衣的女子,匆忙地离开窗边,把手机震动摁掉,
男子注意到了晓镜的举动,
晓镜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东张西望。
“狗,我养的狗,街上捡的野狗,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睡觉。”
男子解释道。
“误会,误会,我以为什么事呢,我在那边直播,可能声音有点大,不好意思,老哥,早点睡。”
晓镜把地上的竹竿捡起来,丢了过去。
“等等。”
男子叫住晓镜,然后轻声轻语起来。
“你那里的房租是多少?是不是刚好四位数出头?”
“四位数?出头?”
晓镜听到这个问题,顺便把菜刀和锄头捡起来。
“性价比高。”
“是啊是啊。”
晓镜打了个点头的哈哈,
离去。
大惊小怪,
回到车上,放锄头,
夜芸打来电话,晓镜靠在车上,手里捧着婚纱,想起她住在如此‘性价比’高的地方还能收留自己,表示是下来取东西,有礼物要送给夜芸,马上回去。
先是高跟鞋,
然后是穿外套时衣袖被卡住的抱怨声,
接着是打电话发脾气的声音从十米远处传来。
“吹什么吹,刚才和姐妹在吃宵夜,回来了回来了,真是烦。”
正是那位在黑黢黢的窗户里看下来的女子,
女子感觉有人在看着她,立定,回头,往白色mpV瞟过来,
晓镜已经躲在了车后去,没被发现。
奇怪,
老子正大光明,怎么反而躲起来。
随着高跟鞋开始走动的声音,
理了理思维,
这世上光怪陆离,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为了保持正常运营,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好比,
要是一般人让晓镜解释为何跟夜芸住在一起,三言两语肯定是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作为一个通晓达理的现代人,不过是作出了文明的反应而已。
文明的反应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晓镜左眼睁开,右眼关闭,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局部颠啊颠,细节晃啊晃,把自己的睡意都晃没了。
本来要送给夜芸的‘礼物’已经放回了车里,
忘了一干净,
也好,
总不能拿着脏兮兮又破烂的婚纱给她穿。
上去后,夜芸问晓镜是什么礼物,
晓镜一拍脑袋,开始油嘴滑舌:
本来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做美梦,不好意思啊,夜芸,它们今天放假。
夜芸听到后,头发的边缘都炸了毛,那么一瞬间,从她脸上再次掠过白里透红的静脉。
因为刚刚洗完澡,不止脸上,仿佛肩膀都在呼吸。
晓镜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感受夜风,
对面的老哥,终于开了灯,
晓镜招了招手,
他却抛了个飞吻,然后意识到不对,应付地笑了笑,缩了回去。
自己明天要回家一趟,
不知道哪位大师说过的名言,一个人要想在外面好好流浪,需要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回去的地方,
现在晓镜有两个,
一个用来躲避,一个用来寻找真相。
篮子在家里,具体放在了哪里,还要摸索一番,
对那个装着婴儿安康的篮子,并不抱太大希望。
有人怎么会傻到把他的身世留在那里面,
再说,这都过去了多少年。
可是除此以外,
一点头绪都没有,总不能直接去问安康,
你是不是外星人……
外星人,
爷爷这么大年纪,可能已经老糊涂,
不对,
那是爷爷二十二年前的自白,那时候爷爷还万分清醒,
举个例子,
从小到大,长期以来,
压岁钱不仅被父亲借去一半,爷爷还私底下单独给晓镜画押,把另一半压岁钱也给撬走了,
一生未还。
所以爷爷怎么看也只是败坏,而不是荒唐,
那个篮子里面有花,
晓镜那时候还小,刚刚会跑动不久,似有似无的印象里,篮子上的鲜花无比好看,甚至开始绽放起来。
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紫的……
像是黑夜里骚动的云,勾引晓镜过去,
篮子好大好大,这一边像一扇门打开下来,
一件白色的婚纱穿在一个漂亮的背影上面,
好美,
那洁白无暇的肩膀平展展的,肤如凝脂的后背随时会有快乐滑下来,
晓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起手来。
“俱……俱……俱乐部……”
晓镜也管不了声音是从这只脚底板还是那个胳膊窝传来,呼吸已经十分急促,
婚纱开始旋转,
夜芸那可以俘虏众生的笑容如同一辆战车奔袭而来,
但是却止住了晓镜的脚步,
一阵光闪过,
晓镜从客厅的沙发滚落,
屋外的鸟儿和暖暖的晨曦告诉他,今天会比昨日更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