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阿姨,我正在找你。”
“嘘。”
梅芳关上门,往外面瞅了瞅。
“是不是有人在追我们?”
“什么人?”
梅芳的表情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这么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你才偷偷摸摸,昨天晚上你跑哪里去了?害我等了老半天。”
“你是说夜店啊……”
“嘘。”
跟随着梅芳阿姨的小心翼翼,两人一起靠向窗子,
两个墨镜从两个方向相对而行,停下来,刚好在这个窗户前,交谈着什么,
只有他们两个,
嘴里交谈着人数、钢筋一类的东西。
晓镜朝看过来的梅芳阿姨摊了摊手,没有钢筋,不是找他,
结果却不小心踩扁了还有薯片的薯片袋,发出响声,
一个墨镜靠近窗户,非常缓慢,
另一个墨镜看着他,也莫名地跟着靠过来,
这……
没有其他路了,只有这一个门,
对方的眼睛快要贴到了窗户,如果时间过长,瞳孔适应屋内的幽暗,那么他肯定可以窥见里面一二,
呼!
那位首先靠近的墨镜对着窗户吹了吹,取下墨镜,哈了哈气,擦了擦,
原来是发现墨镜上面有污渍,
另一位看见后,推了他一下,
虚惊一场,
等墨镜离开过后,梅芳阿姨抢先说,光头在那边的角落等着,
然后剩下的时间,她一个劲地对晓镜表达着希望和嘱托,让其一定不要跟母亲说任何有关此事的细节,
梅芳阿姨作为长辈,经验丰富,
攻占点主要在于,长辈对晚辈的理解,
晓镜不想结婚这件事,她完全包容和体贴,
还嘘寒问暖有关情绪上的细节。
勾小指,
这是两个人的秘密,
特别用这个即将焕发新生的旧厂房举例,说我们都要奔赴崭新的人生,不要再留恋过去,
怪不得她选了这么个地方,
包袱重啊。
“贵公子的工作……”
煎饼要趁热吃,话要找准问,
梅芳阿姨含蓄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不是一般的那种工作哦,是那种能够锻炼人,平生也很忙的工作。”
“恭喜阿姨。”
已经看不见两个墨镜了,
梅芳阿姨先行动身,
稍等片刻后,朝她刚才指引的方向前进,
她看了晓镜一眼,
仿佛是永别。
很快,
在角落里一个缺乏生命力的雕塑后面,找到了光头,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皮袋,
对了,那两个墨镜才没有这个东西,
早应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光头先是朝晓镜鞠了一躬,
这个办事的手下还挺有礼节,搞得晓镜急忙点点头回应,
这个角落,
算是几个板房和砖房组成的小院坝,除了晓镜这个方向以外,可以发现从其它板房的空隙处,也可以来去自由,
也许刚才太紧张,这几步走得晓镜格外轻松,
也有可能是因为光头,他那强健的身躯展示出的巨大安全感,
结果,
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再次鞠了一躬,提前离场,消失在旁边的一棵树下,
黑色皮袋在地上,
晓镜即将靠近的时候,刻意停下来,
看了看远去的光头,
他停下来,第三次鞠躬,然后消失在视野。
算了,
可能是他们的规矩,钱到手就好,
光头走后,
晓镜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嘴唇,
看着黑色皮袋,会心一笑,走过去,
九米……
七米……
五米……
那鼓鼓的轮廓,不是简单用兴高采烈就可以形容,
要不说,
自己是从来没有亲自提过三十万现金到底有多重,
这下,
经验就来了。
可是就在伸手的瞬间,
不知道到从哪个方向,
一个人,
一个只见影子不见相貌的人,
跳了出来,在晓镜之前,抢走了皮袋。
干!
他不是墨镜,
也不是光头,
能看到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钢筋,
然后听到一阵呢喃自语的声音。
干!
那是老子的钱,
草泥马,
喊都喊不出来,只好急忙跟上去,
在奔跑的路上,晓镜也捡起地上的一块板砖,
为了黑色皮袋,拼了,
不对啊,手里拿着钢筋,
那钢筋,还有一点熟悉,
这人到底是那一边的混蛋,
这游戏可不好玩,
晓镜一边跑一边想,
赚钱真辛苦!
不一会儿,
已经气喘吁吁,
然后,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皮袋,就在转角处,在那里等着它的主人,
晓镜扑过去,打开,是的,自己和新娘的约定,逃婚的承诺,都在这里,
三十万现金,
崭新,
香喷喷,
每一张都是。
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晓镜提起皮袋,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厂区,
周围不见人影。
但是,
从晓镜离开的这个地方,
前行,
在一个拐弯后,是一条不长的直路,然后是另一道弯,
接着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角落,
一个人,身体靠在墙上,瘫坐在地上,
衣服上有液体,
胸口上,脖子上也有,
红色,
那是血,
从身体的最上面淌下来,
还在流,
这时候,血顺着他的肢体,流到了他的左手,左手小指断了一截,
而在旁边,是一根钢筋,
那钢筋,和昨晚上那辆银色汽车下来的中年男子的家伙一模一样,
这个人,
这个断手指就安静地坐在这里,
把这个角落,坐成了他生命的归宿,
悄无声息,
不再蠕动,
血继续流,
改变了身体的重心,
他头往后一偏,
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姿势,
但是这都不重要,
只要顺着他死寂的眼神,抬起头往上看去,会发现,那里有一个监控,
正对着他,
对着这块地,
后来知道,这是这个废弃厂房附近唯一一个尚在运作的监控,
它,
拍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