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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衍義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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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苟能充‘充’,陳本、四庫本作‘克’。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朱熹曰:‘天之生物,各付一性。性非有物,只是渾然一理之在我者耳。故性之所以爲體,亦惟仁義禮智信五者,天下之理無出於此。五者之中,所謂信者,真實無妄之理也。仁義禮智皆真實無妄,故信不必言。仁義禮智四者於中各有分别,不可不辨。蓋仁是温和慈愛之理,義是斷制裁割之理,禮則恭敬撙節之理,智則分别是非之理。凡此四者,具於人心,乃性之本理。方其未發,漠然無形象之可見。及其發而爲用,則仁者爲惻隱,義者爲羞惡,禮者爲恭敬,智者爲是非,所謂情也。四端云者,猶有物在中而不可見,必因其端緒發見於外,然後可得而尋。性之理雖無形,而端緒之發則可驗。故由其惻隱,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惡,所以必知其有義。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禮。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使其本無是理於内,則何以有是端於外?所以有是端於外,必知其有是理於内而不可誣也。仁義禮智旣見得界限分明,又須知四者之中,仁義是對立門庭。蓋仁,仁也,而禮則仁之著。義,義也,而智則義之藏。猶春夏秋冬,雖爲四時,其實不過一陰一陽而已。春夏皆陽之屬,秋冬皆陰之屬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仁義雖對立而成兩,然仁則生生之意,實貫通周流乎四者之中。故仁者,仁之本體。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斷制。智者,仁之分别。正如春之生氣貫徹四時,春則春之生,夏則春之長,秋則春之收,冬則春之藏。故程子曰:“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正謂此也。自四而兩,自兩而一,則統之有宗,會之有元,天地之理固然也。’

    臣按:朱熹四端之説,蓋先儒所未發。至論不忍人之心,則曰天地以生物爲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爲心,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也。至哉言矣!蓋天地造化無他作爲,惟以生物爲事。觀夫春夏秋冬,往古来今,生意流行,何嘗一息間斷?天地之心於此可見。萬物之生既從天地生意中出,故物物皆具此理,何况人爲最靈,宜乎皆有不忍人之心也。然人有是心而私欲間斷,故不能達之於用。惟聖人全體本心,私欲不雜,故有此仁心便有此仁政,自然流出,更無壅遏。天下雖大,運以此心‘心’,四庫本作‘仁’。而有餘矣。孟子恐人未能自信也,故指發見之真切者以覺悟之。夫孺子未有所知而將入於井,乍見之者,無間賢愚皆有惻怛傷痛之心。方其此心驟發之時,非欲以此納交,非欲以此干‘干’,原誤作‘于’,今據四庫本改。譽,又非以避不仁之名也。倉猝之間,無安排,無矯飾,而天機自動,此所謂真心也。賦形爲人,孰無此心?苟無此心,則無人矣。然則所謂無者,豈其固然哉!私欲蔽塞而失其本真耳。孟子始言惻隱之心,至此乃兼羞惡、辭讓、是非而言者,蓋仁爲衆善之長,有惻隱則三者從之矣。惻隱不存,則三者亦何有哉?夫四肢人所必有,四端亦然。而昧者不察,自謂不能,是賊其身。又謂吾君不能,是賊其君。賊猶賊仁賊義之賊,言爲禍害之深也。然仁義禮智其分量甚大,而端緒甚微,苟不推廣其端,則何以充滿其量?必也因其發見之微隨加展拓,使人欲無所障礙,而天理得以流行。猶始然之火,引之而煌煌;始逹之泉,疏之而浩浩,仁義禮智庶幾充滿其本然之量而不可勝用矣。苟惟不然,天理方萌,人欲旋窒,是乍然者遽息而方逹者隨堙,欲愈蔽而端愈微,雖有不忍人之心,必無不忍人之政矣。夫四端在人一也,充之則足以保四海,不充則不足以事父母。是以帝王之治,光宅天下,丕冒海隅,而後之人主或以天下之大,而不能以悅其親之心,或以邇聲色信讒邪而至於黜其配、殺其子,同此四端也,充與不充而已耳。此章之要,在於識本心之正加推廣之功,至於保四海則自然之効驗也。四端之論,雖首唱於孟子,而條貫統紀則至朱熹而大明,聖明優游玩索而力行之,則天下幸甚。

    告子曰:告子,名不害,孟子弟子也。‘性猶杞柳也,義猶桮棬也,以人性爲仁義,猶以杞柳爲桮棬。杞、柳,二木名。桮棬,飲器也。’孟子曰:‘子能順杞柳之性而以爲桮棬乎?將戕賊杞柳而後以爲桮棬乎‘乎’,嘉靖本、陳本、四庫本作‘也’。?戕,伐也。賊,害也。如將戕賊杞柳而以爲桮棬,則亦將戕賊人以爲仁義,與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率,猶驅也。’

    臣按:告子之説,蓋謂人性本無仁義,必用力而強爲,若杞柳本非桮棬,必矯揉而後就也。吁!何其昧於理之甚耶?夫仁義,即性也。告子乃曰以人性爲仁義,如此則性自性,仁義自仁義也,其可乎?夫以杞柳爲桮棬,必斬伐之,屈折之,乃克有成。若人之爲仁義乃其性之固有,孩提之童,皆知愛親即所謂仁,及其長也,皆知敬兄即所謂義,何勉強矯拂之有?使告子之言行世之人,必曰仁義乃戕賊人之物,將畏憚而不肯爲,是率天下而害仁義,其禍將不可勝計,此孟子所以不容不辯‘辯’,嘉靖本、四庫本作‘辨’。也。

    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孟子曰:‘水無分於東西,無分於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顙,額也。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豈水之性哉?其勢則然也。人之可使爲不善,其性亦猶是也。’

    臣按:告子杞柳之喻旣爲孟子所闢,則又小變其説而取喻於湍水。蓋前説專指人性爲惡,至是又謂可以爲善,可以爲惡,而借水以明之。不知水之性未嘗不就下,雖搏之過顙,激之在山,可暫違其本性而終不能使不復其本性也。人之爲不善者,固有之矣。然其所以然者,往往爲物欲所誘,利害所移,而非其本然之性也。故雖甚愚無知之人,詈之以惡逆,斥之以盗賊,鮮不變色者。至於見赤子之入井,則莫不怵惕而救之。朱熹以爲性本善,故順之而無不善。本無惡,故反之而後爲惡,非本無定體而可以無所不爲也。斯言盡之矣。

    公都子孟子弟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或曰性可以爲善,可以爲不善,是故文、武興則民好善,文、武,謂周之文王、武王。幽、厲興則民好暴,幽、厲,謂周之幽王、厲王。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堯爲君而有象,象,舜之弟,堯之臣也。以瞽瞍爲父而有舜,瞽瞍,舜之父也。以紂爲兄之子,且以爲君而有微子啓、王子比干,微子、比干,皆紂叔父,又爲之臣。今曰性善,然則彼皆非與?’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爲不善,非才之罪也。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爾‘爾’,原脱,嘉靖本、陳本作‘耳’,今據四庫本補。矣。故曰:求則得之,舎則失之。或相倍蓰而無算者,倍,一倍也。蓰,五倍也。算,數也。不能盡其才者也。《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夷,夷,與彞通用。好是懿德。”孔子曰:“爲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夷‘夷’,陳本、四庫本作‘彝’,二者通用。也,故好是懿德。’

    朱熹曰:‘情者,性之動也。人之情本但可以爲善,而不可以爲惡,則性之本善可知矣。’

    又曰:‘才猶材質,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則有是才,性旣善則才亦善。人之爲不善,乃物欲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又曰‘曰’,四庫本作‘以爲’。:‘有物必有法。如有耳目則有聰明之德,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是民所秉執之常性也。故人之情無不好此懿德者。以此觀之,則人性之善可見,而公都子所問之三説皆不辯‘辯’,嘉靖本、四庫本作‘辨’。而明矣。’

    臣按:公都子,學於告子者也。故以性善爲非,而設二者之説以闢孟子。孟子不與之辯同上。,獨以性之發見者言之。蓋所謂性者,仁義禮智而已。然未發之前無兆朕之可見,惟感物而動,爲惻隱、爲羞惡、爲恭敬、爲是非,然後性之本可識。蓋四者情也,而其本則性也。由其性之善故發而爲情亦善,因情之善而性之善可知矣。夫善者,性也。而能爲善者,才也。性以體言,才以用言。才本可以爲善而不可以爲惡,今乃至於爲不善者,是豈才之罪哉!陷溺使然也。夫四者之心所以人人皆有者,由其具仁義禮智之性故也。鑠者,以火銷金之名。火之銷金,由外以至内也。性則我所固有,非自外來,獨患夫人之弗思弗求爾。夫物有求而弗得者,在外故也。性則求其在我者,何不得之有?本然之才初無限量,極天下之善無不可爲者。今乃善惡相去之遠,由不能盡其才也。曰思、曰求而又曰盡,此孟子教人用功之至要。《烝民》之詩,其説已見前章,合而觀之可也。

    曹交問曰:曹交,曹君之弟。‘人皆可以爲堯舜,有諸?’孟子曰:‘然。’交:‘聞文王十尺,湯九尺。今交九尺四寸以長,食粟而已。如何則可?’曰:‘奚有於是,亦爲之而已矣。有人於此,力不能勝一匹雛,勝,堪也。匹,鴨也,鴨之雛也。則爲無力人矣。今曰舉百鈞,則爲有力人矣。一百二十斤爲鈞。百鈞,一萬二千斤。然則舉烏獲之任,是亦爲烏獲而已,烏獲,古有力人。夫人豈以不勝爲患哉?弗爲耳。徐行,後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夫徐行者,豈人所不能哉?所不爲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子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是堯而已矣。子服桀之服,誦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曰:‘交得見於鄒君,可以假館,願留而受業於門。鄒,國名。孟子,鄒人也。曹交是時亦在鄒。’曰:‘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人病不求爾。子歸而求之,有餘師。’

    臣按:‘人皆可以爲堯舜’,或古語,或孟子所嘗言。曹交疑而問之,孟子曰然者,所以明其必然也。交乃以形體之長而材能之短自慊‘慊’,四庫本誤作‘歉’。,夫聖人之所以聖者,豈形體之謂哉?人皆有是性,故皆可以爲堯舜,獨患其不爲耳。且以負重譬之,能勝烏獲之任,是亦烏獲也,苟能爲堯舜之事,豈非堯舜乎?力之強弱有限,故有不勝之患。若性之善,則未嘗有限,豈以不勝爲患乎?又以行之徐疾明之,夫長幼之序,天實爲之,徐行後長者,循乎禮之當然,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則悖乎理而非弟矣。夫徐行至易也,豈人所不能?以其不爲,故陷於不弟之罪。以是而思,則凡理之當爲者無不可爲。其善不善之分,獨在於爲不爲耳。世之言堯舜者,往往失之過髙,故孟子直以一言斷之曰:孝弟而已矣。謂其止於是也。夫幼而愛親、長而敬兄,人性所同,爲堯舜者能盡此性而已。孟子又恐曹交終疑其難也,則又告之以服堯服,誦堯言,行堯行,是堯而已矣,言其爲之無不至也。交以受業爲請,又告以道者人所共由,猶九軌之塗,坦然易見,所患者人不求之耳。歸而求之於事親、敬長之間,本性之真,隨處發露,師在是矣。其示人深切如此,而世之人猶以性爲不善而安於暴棄者,豈不重可歎哉!

    孟子曰:‘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也‘也’,原誤作‘者’,今據嘉靖本、四庫本改。;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同上。。親親,仁也;敬長,義也。無他,達之天下也。’

    臣按:良,謂本然之善也。善出於性,故有本然之能,不待學而能,本然之知,不待慮而知。觀人之幼而愛親,長而敬兄,則可知矣。親親之心逹之天下,即所謂仁;敬長之心逹之天下,即所謂義。然則仁義豈出於孝弟之外哉?斯理也,孟子蓋屢言之,其爲天下後世慮者,切矣。

    以上論天性人心之善

    或謂以此爲人君致知之首,何也?曰:人君之於道,所當知者非一,而性善尤其最焉。蓋不知己性之善,則無以知己之可爲堯舜,不知人性之善,則無以知人之可爲堯舜。故孟子於滕世子之見、曹交之問,皆以是告焉。庶幾其道得行,使君爲堯舜之君,民爲堯舜之民也。不幸邪説放紛,正理衰熄,當時之君無能尊信其言者。未幾而荀卿氏出,則爲性惡之説,於是李斯本之以相秦,斯,荀卿弟子。剗滅先王之禮教,一以嚴法峻刑毒天下,由其以人性爲惡故也。片言之誤流禍至此,豈不哀哉!或謂性固善‘善’,陳本、四庫本作‘然’。也,然求之天下,其能爲善者無幾,何也?曰:此氣質之異,而非性之罪也。先儒張載嘗言之矣。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蓋天之所以與人者,莫非純粹至善之理,此所謂天地之性也。人之受之,則所值之氣不同,或清而純,或濁而雜,故其性亦隨而異,此所謂氣質之性也。天地之性則無不善,氣質之性則有善有不善焉。然苟有以反之,則雖不善者可復而善。然則反之之道奈何?曰:由治己而言則有學,由治人而言則有教。閑邪存誠,克己復禮,此治己之學也,學之功至則己之善可復矣。道德齊禮,明倫正俗,此治人之教也,教之功至則人之善可復矣。若夫以己之性爲不善,而不以聖人之道治其身,是自暴者也。以人之性爲不善,而不以聖人之道治其民,是暴天下者也。故繫其説如此,惟聖明詳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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